
结婚两年,呈交毕业论文后,周末班的大学课程终于告一段落。自己的年纪也不小了,正积极筹备着“造人计划”,不料连续引来两阵冷水。家婆连二接三地反复叮嘱我千万不可生个虎孩子,只因据保守习俗的说法,生肖虎的新生儿在临盆之时煞气很重,可能会“煞”到老人家,轻者带来横祸,重者死于非命。守旧的家婆深怕我生个虎孩子祸及她与家翁,一连数次郑重地提起此事。相比之下,坚守无神论的家翁倒不以为然。第二阵冷水则来自枕边人,首个理由外子基于他正专心准备硕士课程的考试,不想哭哭啼啼的虎孩子在旁干扰他的读书进展,其次则不想当个不孝子来激怒家婆,违反家婆的意愿。
不过,他们却不了解我对虎孩子是情有独钟的。总觉得与虎孩子特别有缘,教书生涯仅有短短的六年,却有四年面对虎孩子。六年前的六月,初涉社会,甫踏出师范大专的门槛,校方即派初生之犊的我执教六年级。不及五个月的光阴匆匆流逝,与这班学生也没培养出多深的感情。次年,我受命执教一年级的学生。这班生肖虎的孩子人数不多,仅有20位。上课第一天,赫然发现这班虎孩子不仅连基本的起立行礼也不会, 甚至连课本也不会拿出来。起初,准备开始教学的我一贯地拉大嗓子说:“拿出华语课本来!”哪知,大半的学生竟睁大迷蒙懵懂的眼睛,好像听见了我在说外星语,愣在原地毫无反应。有者自作聪明地拿了其他科目的课本,大声问道:“老师,是这本吗?”有了这么尴尬的经验后,下一次,我也学精了,不再这么问,而是先清一清喉咙,才说:“同学们,拿出华语课本。”紧接着,挥一挥手中的华语课本说:“那是粉红色的,书上面还有一只可爱的小白兔,下次要记得哦!”一次生,两次熟,反复吩咐了几次后,他们只要听见“华语课本”,不消几秒钟,已迅速地放在书桌上。
教一年级的老师不仅要“长气”,还得会编故事。多数的一年级学生有个通病,写字不但大,而且还会把一个子写成两个字,比如把“村”写成“木寸”。于是,我脑筋一动,在黑板上写着大大的“村”,再对他们说:“他们是好朋友,好朋友要时常靠在一起,不可以分开。如果分开了,就是吵架了。”随即,倘若有学生再把“村”写成“木寸”时,一定有人带头说:“老师,你看,他的‘村’吵架了。”
此外,我还特地纠正他们把独体字和独体字化为部首后所产生的混淆。因此,我常对他们说:“‘球’的部首是王字旁,这个‘王’字一个人的时候,可以张开双手伸懒腰,所以最后一笔是长长的横。不过,当他旁边有朋友时,他就得弯着脚,提上来,不然就会打到旁边的朋友了。”这样的故事,套在其他的合体字,如:好、材、孩等都很有成效。因此,每当他们下笔写这些合体字时,为了不打伤旁边的“朋友”,一定会改变部首的最后一笔,如:横变提、捺变点等。还有,每当学生写“这”字时,多数先写“文”后写走之底。灵机一转,我又即时编了故事,告诉这班可爱的虎孩子:“走之底是一辆车,‘文’是一个人,人要先上了车,车才可以走。如果你的车走了,人就不能坐上车了。”听了后,他们牢记于心。倘若有个粗心的虎孩子先写走之底,才写“文”,凑成“这”字。其他虎孩子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起哄:“老师,他的车先走,人上不到车了。”哈,好可爱的虎孩子啊!
一年级的年中,我开始教会这班虎孩子查字典。虽然这群虎孩子天资不一,有者天资灵敏,一点即通;反之,有者学习进展较为迟钝,多番悉心教导下方能学会。他们学会后,如获至宝,屡次嚷着要我出几个生字让他们查字典。看见他们好学的态度,我的心里也不禁欣喜万分。他们学会造句后,我即时开始训练他们写日记。虽然起步时,这班虎孩子较难掌握写日记的技巧,文句不通顺,语法有误,表达能力弱。但再多次纠正,加上勤于练笔,因此到了二年级时看到了成果。他们的学习成果让我感受到至大的满足感。这满足感还参杂着感动和欣慰,这种感觉萦绕在心中,久久不能挥去。
调职到城市的我去年又有缘执教已升至五年级的虎孩子。面对这班早熟的城市孩子,很难在这班虎孩子身上寻找到应有的朴真。生在被科技轰炸的年代,他们的思想被整个大环境污染,所滋生的问题复杂多了。到了今年,这班的虎孩子在校外产生的纪律问题更多。虽然这班城市的虎孩子所带给我的不是满足感,而是一篓篓的挫折感。甚至也有资深的同事道,这是校外问题,我们仅需管好校内问题即可,无需插手他们在校外滋生的问题。但我亦深信着,“教不严,师之惰”,为师者的我在管教他们的职责上确确实实是责无旁贷的。我只希望,我能用这个坚信去教好他们,以免他们日后踏入歧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