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0年11月16日星期二

绿豆饼(下)

长大后,才从妈妈的口中略知阿嫲的坎坷境遇。阿嫲在襁褓时期已卖给一户大富人家当养女,表面上是风光的富家千金,但实际上是童养媳。阿嫲的养父(外曾祖父)是家乡手屈一指的首富,以养猪业发迹,拥有诺大的养猪场。阿嫲自幼就得处理养猪场的一切繁重的事务,凌晨五时就得起床准备上百只猪的饲料,切番薯、削沙葛,再喂养猪只。工作完毕后,早已日上三竿,饥肠辘辘的阿嫲才允许进食。外曾祖父有个独生子,阿嫲十三岁那一年即准备许配给甫出世的小少爷。不过这个小少爷在七岁时不慎从高处失足丧命,因而这段婚姻也拉拢不成。阿嫲到了二十岁经自由恋爱后下嫁给阿公。婚后,捕鱼为生的阿公收入微薄,难以养育四个嗷嗷待哺的幼儿。所幸阿嫲有一双巧手,擅长烹制糕点,四处兜卖糕点,帮补生计。可惜阿公在我爸爸十九岁那一年即患顽疾而病逝,逝世时才四十岁出头,也无缘享含贻弄孙之乐。

听了妈妈的叙述后,我才慢慢体谅阿嫲那极端的思维。也许阿嫲自离开娘胎以后就面对男尊女卑的生活,因而产生心理不平衡的心态,变得极之藐视女人。老年后的阿嫲更为变本加厉,情况更加不可理喻,常把家里弄得鸡犬不宁。反而在她逝世的多年后,认识了身为医生的外子,与他讲述阿嫲老年后的情况时,才赫然发现原来阿嫲早已患上老人痴呆症。

这时,我才开始懊悔为何在她逝世前,常与她顶嘴;懊悔为何那么迟钝,当时不早点发现,以便让阿嫲及早就医。不过,这一切的懊悔为时已晚,什么也弥补不了。但我会以阿嫲作为警惕自己的借镜,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绝不会持着重男轻女的价值观。倘若他日我有了儿子与女儿,我必定一视同仁,决不偏袒。

绿豆饼(上)


前周末回家乡时,与家人到邻近的夜市集逛逛,竟然让我见到久违的绿豆饼。虽然有点犹豫是否当下买几片绿豆饼尝一尝,但肚子胀得鼓鼓的我,已没有胃口再吃下一片绿豆饼。这一小片绿豆饼令我荡起封藏已久的回忆,也让我想起小时候阿嫲煎的绿豆饼。脑海中,阿嫲煎的绿豆饼,皮脆香甜,馅厚而不腻,不像外头的小贩为了贪图蝇头而刻意弄得馅少皮厚,吃了也不过瘾。阿嫲煎的绿豆饼则大为不同,常让我们几个孙子吃得津津有味。

小时候很不明白与我们同住的阿嫲为何如斯地重男轻女?阿嫲脑里男尊女卑的观念早已根深蒂固,嘴里常挂着:“你们这些女子啊!永远比不上男人的一根脚毛!” 话音未落,叛逆时期的我,还不忘倔强地反驳:“阿嫲,你别忘了你还不是女人一个?”

自懂事以来,我常带着满腹的怨恨,非常嫉妒为何弟弟从小至大无需做家务,过着衣来伸手,饭来张口的少爷生活。反观身为女儿身的我们就得四处奔波,走遍街头巷尾兜卖小食,帮补家用。出自贫寒家庭的我们平时三餐清茶淡饭,白粥配咸鱼咸蛋,鲜少大鱼大肉。偶尔在酬神祭祖时,才有机会吃鸡肉。看见香喷喷的炸鸡腿时,却往往仅有垂涎三尺的份儿,因为那是阿嫲特地留给两个男孙吃的。中学时期,每当阿嫲看见我们开面档后,乘顾客还没来时,就先祭五脏庙,总会气得直跺脚,大骂我们:“想当年,我一早起身就忙着切番薯、削沙葛,中午才可以吃,哪像你们这么好命?”反之,看见弟弟偶尔过来帮忙时,阿嫲必定怒声斥责我们,怪我们让地位高高在上的男丁做工。

流年不利


前个周末返乡时,一时兴起,与家人结伴到一间香火鼎盛的观音庙膜拜,并向那儿驻扎的算命师看掌算命。听闻那个算命师批命极准,还精通医术。带着好奇而凑热闹的外子,本来持着不屑的敌意相待。但听了不及五分钟,却为之惊讶,因为算命师所言极准。到了我时,对方批我命中贵人少,小人多。虽然算命这回事可信不可迷,但想起这句话,却不得不信。今年流年不利,诸事不顺,处处碰钉,就如上周五的突发事件。班上几个捣蛋鬼连毕业前两天也闯出一个弥天大祸,希望没传到官老爷的耳里。

英语有句谚语说得好:“friend in need is a friend indeed”,翻译成中文即是“患难朋友才是真朋友!”经过这场“患难”,却见识了有些朋友的真面目。一些我视为“深交”的知己非但没有给予半点安慰,反之冷嘲热讽,落井下石。有者马后炮,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,倚老卖老,深怕别人不知其经验极之丰富。庆幸的是,有些朋友第一时间给予慰问,让我倍感窝心。

已迈入年杪,真希望来年时,坏的去,好的来。我不要“流年不利”,只要
“流年顺利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