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大后,才从妈妈的口中略知阿嫲的坎坷境遇。阿嫲在襁褓时期已卖给一户大富人家当养女,表面上是风光的富家千金,但实际上是童养媳。阿嫲的养父(外曾祖父)是家乡手屈一指的首富,以养猪业发迹,拥有诺大的养猪场。阿嫲自幼就得处理养猪场的一切繁重的事务,凌晨五时就得起床准备上百只猪的饲料,切番薯、削沙葛,再喂养猪只。工作完毕后,早已日上三竿,饥肠辘辘的阿嫲才允许进食。外曾祖父有个独生子,阿嫲十三岁那一年即准备许配给甫出世的小少爷。不过这个小少爷在七岁时不慎从高处失足丧命,因而这段婚姻也拉拢不成。阿嫲到了二十岁经自由恋爱后下嫁给阿公。婚后,捕鱼为生的阿公收入微薄,难以养育四个嗷嗷待哺的幼儿。所幸阿嫲有一双巧手,擅长烹制糕点,四处兜卖糕点,帮补生计。可惜阿公在我爸爸十九岁那一年即患顽疾而病逝,逝世时才四十岁出头,也无缘享含贻弄孙之乐。
听了妈妈的叙述后,我才慢慢体谅阿嫲那极端的思维。也许阿嫲自离开娘胎以后就面对男尊女卑的生活,因而产生心理不平衡的心态,变得极之藐视女人。老年后的阿嫲更为变本加厉,情况更加不可理喻,常把家里弄得鸡犬不宁。反而在她逝世的多年后,认识了身为医生的外子,与他讲述阿嫲老年后的情况时,才赫然发现原来阿嫲早已患上老人痴呆症。
这时,我才开始懊悔为何在她逝世前,常与她顶嘴;懊悔为何那么迟钝,当时不早点发现,以便让阿嫲及早就医。不过,这一切的懊悔为时已晚,什么也弥补不了。但我会以阿嫲作为警惕自己的借镜,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绝不会持着重男轻女的价值观。倘若他日我有了儿子与女儿,我必定一视同仁,决不偏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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